在儒家文化圈,清明从来不是一个节气那么简单。在这个“慎终追远”的传统节日,我们尤为怀念过去一年中,与我们永别的师者。
不曾想过,三尺讲台,再也等不来那熟悉的身影;夜深人静,再也看不到那间书房的灯光亮起;困惑彷徨,再也听不到那妙语解惑、当头棒喝。都说师者桃李满天下,在这桃李缤纷的时节,不经意间,往日师者已成逝者,一些曾辛勤栽树、育花的园丁,却只能在黑白记忆中相遇。
斯人已逝,长歌当哭。无论期颐之年高龄仙
逝,抑或方过半百英年早逝,生命长度不同,但他们生命的厚度与宽度均为常人所不及。
清末、民国、新中国,出生的时代不同,但他们的家国情怀相通:以“少年强则国强”的信念寒窗苦读,以“为往圣继绝学”的壮志醉心学术,以“得天下英才而育之”的情怀教书育人。“世界一战场,人生一恶斗”。他们的一生,在大时代变幻的风云中走过,穿过战争硝烟,遭遇政治浩劫,迎来改革开放,其间遍尝人间冷暖、历尽荣辱浮沉,但始终不改初心,矢志学术、专心育人、追求真理,坚守为师者的本分与知识分子的底色。
他们,是扼住命运喉咙的强者,向他们致敬!
院士、教授、普通教师,头上的职称不同,但他们的人格情操相若:门生遍天下,却从未想过要从弟子们身上索取回报;著作等身,却浮云名利,对“大师”“名家”等外界给予的赞誉不以为意,更不会把挣大钱、做大官、住豪宅等世俗目标放在心上。在他们眼中,学生才是“最可爱的人”,斗室即是“诗意的栖居地”,教师才是“最高的头衔”。有人总结,他们的一生,主要就做了三件事:读书、教书、写书,体现了为师者的风骨与知识分子的操守。
他们,是真正的“精神贵族”,向他们致敬!
作为教育主流媒体,每年清明,我们都会列出一份长长的名单,向过去一年逝去的师者致敬。今年,这份名单又在延长:刘应明、陆谷孙、杨敬年、李佩……一个个响当当的名字背后,还有更多没能呈现在版面上的逝者。一年一度的清明节盘点,总是让人唏嘘、伤感,甚至泪流满面。
身为后学,我们中的很多人,没能来得及领略这些前辈的风采,聆听他们的教诲,这样的遗憾,已不可弥补。我们唯一能做的,就是从他们的人生片段中汲取智慧的营养,从口口相传的掌故中感受人格的力量。
我们无意触碰逝者亲友、弟子的心伤。向逝去的前辈师者、学人致敬,是为了缅怀他们身上弥足珍贵的为师者的正向价值,是为了号召当下的为师者继承他们闪光的知识分子精神。向他们致敬,是希冀在这个物欲横流、功利主义盛行的时代,留住并重新光大师者的传统,捍卫教育理想的阵地。逝者已矣,但精神不死。他们是夜空中永不陨落的星,供我们仰望,指引我们前进的方向。
“万物生长此时,皆清洁而明净,故谓之清明。”《岁时百问》中这样解释“清明”的由来。莘莘学子如春天的草木般勃发生长,为师者皆清洁而明净,这难道不是我们一直心向往之的理想教育图景吗?
缅怀,是为了向传统致敬;缅怀,是为了更好地前行!